不破不立的二十四岁|问题少年

 

那是不破不立的最好青春

近来时常看到一句话：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我猜想这句话之所以时常被人提起，或许正是因为我们无法做到，无法实现的愿景渐渐变成一种感慨挂在嘴边。

即将二十四岁的我时常问自己，现在的我仍是少年么？

父亲走后，母亲时常感到低人一等。前些日子，母亲在电话里跟我抱怨道：「有些人讲话就有种看不起我们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你们要赶紧成家，这样才不会让人看不起。」

我看母亲一开始说得有些气愤，而后画风一变，转为催婚的一种说辞，这简直让我哭笑不得。

父母将儿女的「成家」当作自己的人生使命来对待，这让我很无奈，尤其是当这个使命落在一个人身上时，这种责任感会愈发强烈，这是身为父母的天性，我表示理解。

我说：「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啊，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现在的大妈都是这样，自己过得不好就爱说别人闲话，你可别和她们一样。」

母亲眼中的我，早已不是少年，而是该成家的男子汉，而我眼中的母亲，走出了半生，仍是大妈。

我眼中的大妈听说今年流行红色，便都会染一头红色的头发，今年流行直发，于是就都组团拉直了头发……她们追求着她们眼中的时尚，好似穿得大红大紫就能不被时代抛弃，然后说着一些过时而又让年轻人啼笑皆非的道理，用落伍的标准说着别人家的闲话……她们外表看似「潮流」,但思想却是最落后的一代,遗憾的是,她们都不自知，反倒引以为傲。

这样看来，现实生活中还未走到半生的我与走出半生的大妈全都早已不是少年。于是我安慰自己，归来仍是少年，意思是自己的内心住着少年，便可仍是少年。这样说来，保持少年这件事好似容易了一些。

近来，我发现一件既欣慰又可怕的事情，前者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仍是少年，后者是因为仍是少年且即将二十四岁的我时常被他人的言语所控制。

每周二.周五，家中都会有一位阿姨来打扫卫生，阿姨是诺雷雇的清洁工，由于阿姨总在工作日来家中打扫，因此，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从未与她见过面，对阿姨的印象也都来自于诺雷的描述。

「阿姨把红酒杯打碎了！」

「阿姨把放地板的毛毯放到床上！」

「阿姨用东西把摄像头挡住了……」

听到的这些事情多了，我便对阿姨有着不好的印象。

周一的时候，诺雷告诉我说：「我打算换个清洁阿姨，你打电话叫阿姨十月份开始就不用来啦！」

我答应后便立刻拨通阿姨电话，十分冷漠地说：「阿姨，这个月打扫完后就不用来了，工资放抽屉里，最后一次的时候你自己拿。」

阿姨说：「好的。」

于是我便将电话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诺雷在微信上补充了一句：「记得谢谢阿姨哦！」

我一下子镇住了，因为我想起刚刚电话中冷漠的自己，于是我再次拨通阿姨电话：「阿姨，谢谢你哦，刚刚有点事就直接挂了电话……」

与阿姨寒暄了一阵子才将电话挂断。

我之所以对阿姨如此冷漠，是因为我所认识的阿姨是诺雷口中的阿姨，而诺雷是十分照顾我的大哥，我理所当然倾其所有地追随他。想起初中时也发生类似这样的事情，好友说：「我不喜欢八班的刘雨。」而后，我毅然决然地说：「那我也不喜欢她。」往后若是有人提起刘雨，我便一副不屑的态度表达对她人品的嫌弃。

我以为这是一种与亲密之人理所应当的跟随，而今才知道这叫盲从，被情感支配的盲从，这种盲从，正是少年时候的自己。

所以，即将二十四岁的我，时而少年，时而不是少年。这让我感到无所适从，就是我该在什么时候以少年心态来面对眼前的人和事呢？

我来南京前，好友送了《周易》给我，这一年里，我时常在工作之余翻阅，遇到迷惑时便询问老师，终究在断断续续中看完此书，并学了些简单的占卜。

还记得刚学会那天，我心急如焚地找了两个好友按照我所学的方法帮她们占卜，而后在微信中讲述着她们近期的运势。

每次解卦后，我都心急地问她们：「准么？」

此时的我，感到既激动又害怕。因为若是不准，我便可以玩笑一下，若是好友发出惊叹：「好准！」，我便感到担忧与恐惧，因为我并不知道占卜的背后是否有着某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支配着，而我对未知是有敬畏心的。

知道我会占卜的好友，遇到犹豫之事时便会想起我。占卜之时，他们在手机那头感到惊奇而又兴奋，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好像有问不完的未来，而我在手机这头严肃且敬畏，希望赶紧结束这一切，有时，我甚至佯装成讳莫如深的神秘伴随着精英主义的傲慢，避而不谈。

所以，同样的一件事情，所处的角度不同就有着不一样的心态。

来南京后的我依旧保持写文章的习惯，每次在公众号发表后，多多少少会有陌生人在后台留言：「好喜欢你写的文章。」有的读者甚至将我的文章当作是一种无形的陪伴，我感到既开心又失落，开心是因为有人喜欢我的作品，失落是因为读者或许并不知道我的文章是独在他乡，孤独而又落寞的产物。

所以，同样的一篇文章，不同的人读会有不同的感受。

渐渐的，我便对生活中的许多事情变得释然了，因为我们是我们自己，我们不是别人。可惜的是，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生活中依旧存在着许多矛盾.冲突.猜疑.嫉妒……写到这里，好似恍然大家向往仍是少年的原因，因为少年世界里存在着许多的美好，而成人世界有着许多不得不面对的不美好。

生活从来不允许你把一脸无知当懵懂，但是我们又向往它，因此，即将二十四岁的我，好似更能理解人，同时又更不能理解人。

找我占卜的朋友往往是在某件事情上不知所往的人，他们陷入人生的十字路口，于是便想通过占卜找到一份答案，一份让他们感到心安的答案。

但是他们忘记了，人生其实也和占卜一样，只不过我们用不一样的方式寻找着人生的答案，而我们完全无法证明当下如果换个方式是否会更好，这样想来，人生或许是没有答案的，不过这也是人生的精彩之处。

前不久，我在「只有猪才不愿面对世界的不美好」这篇文章中表达友谊的破裂亦或者是感情的生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后在文章结尾告诉读者友情渐行渐远的原因是：「大家都转移了生活的重心，重心不同，圈子也就不同」。

我在表达生活的感受的同时会寻找一些答案，好似说出了答案就变得情有可原了一般，但是，答案就真如我所说的么？

昨天，有人问我：「你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长大了？」

我思考了好久却回答不出，不是内心没有答案，而是答案太多了，我不知道用哪件事情的发生来代表我长大了，直到现在，我在文中也只是用「即将二十四岁的我」来形容自己，而不是「长大的我」来形容。

尽管不知道何时才真正长大，但是我知道长大就是我们个人孤单的力量对抗着全世界，首先，从对抗自己开始。

来南京的这一年里，我在工作之余听红楼，看红楼。红楼梦第五回便给出重要人物的结局，死的死，走的走，这些让我知道人生结局的主角，时至今日从未让我感到一丝悲痛，反倒是四十七回的嫣红让我牵挂至今，她后来怎么样了？

文中这样描述：「只得又各处遣人购求寻觅，终究费了八百两银子买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来，名唤嫣红，收在屋内。不在话下。」

我时常思考嫣红的人生结局但却永远不可知，这让我对她产生莫大的牵挂，脑海中隐约有着对她生命的疼惜。这种疼惜在生活中也时常出现，小学同学现在怎么样了？好久没联系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甚至是仅有一面之缘的朋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我便问自己，那我自己后来会怎样？

我无法得知后来怎样，所以，我也一直在寻找。

如若人成长到三十岁时应该有三十而立的觉悟，那么三十岁前的自己应该是不破不立的开拓者，不断尝试，不断寻找。

给二十四岁的自己

2017/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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